文
郁震宏
洲泉镇丨圣堂桥
走读桐乡：大毛、沈卫林、李永华、程燿焕一家、郁震宏
一场雨，从去年下到今年，总不肯停下来，如此执拗任性的天，活了半辈子，好像没遇到过，太阳长什么样子，长方形、菱形？记不清了，不过凡事习惯了就麻木，麻木了就会觉得理所当然。
早起，雨还在下，天气冷得刺骨，像要下雪的样子。我在大麻等，程总开车，载了猛男李永华、大毛、小陈等从桐乡前来，虎年第一次“走读桐乡”，就此拉开序幕。跟以前一样，沈卫林兄制定攻略，第一站，去洲泉，看圣堂桥。
圣堂桥，以圣堂得名。江南水口，旧时圣堂最是多见，供奉五圣，南宋时期已很常见，《咸淳临安志》就有记载。后来的文献中，大多说五圣起于明太祖，赵鸥北《陔余丛考》考证五圣，亦沿用此说，其实并不可信。五圣起于何时，原型是谁，已是一个民俗学之谜了，真能考证出来，也许可以得一个诺贝尔民俗学奖。
五圣，也叫“五通”，虽为民俗之称，用的倒还是本字本义，《说文解字》就说：圣，通也。除了水口五圣，江南还有树头五圣、棚头五圣等等，总之，五圣崇拜是江南民间的一碗咸菜汤，常见。
圣堂桥，桥柱上有铭文，拉近，看了许久，放弃。最后一行是纪年，只识得“十九年某月”几个字，上面有两个字，模糊。李永华一看，秒喊：是万历，万历十九年，公元年！
哇，简直神了，原以为猛男的体育造诣高，想不到他的史学造诣、数学造诣同样高，妥妥的三高男神。
沈卫林兄问：永华，你怎么算得这么快？
李永华吃了颗糖，谦虚谨慎不骄不躁地说：万历元年，公元年，我喜欢酒，国窖，记得最牢了。
这一块铭文，详了半天，只能看清“宾吴某舍”几个字。很明显，造圣堂桥，吴家是出了钱的，这个吴某，大概是明朝的“乡饮宾”，相当于现在的*协委员、人大代表。我疑心，“宾吴某舍”上面是“乡饮”两字，仔细再看看看，还是看不清，想起一句歌词：就这样算了吧。
特意问了村里的老人，桥边的人家都姓钟。老人说：阿拉格塔，从前属永秀。
离开圣堂堂，去义马，长宁桥，保存完整，当地人叫“环桥”。环桥，是桐乡人对拱桥的称呼，拱桥，是官话。现在年轻人都叫“拱桥”，我也跟着叫，可以装嫩。
沈卫林兄用手机拉近，看桥额，说：咸丰四年（），我以前写《桐乡古桥》（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，近期面世），没写，下次补上。
环桥河南，一大片水域，南岸有一个岛，从前叫“独水墩”，酷寒时节，已是春意盎然。想着春夏世界，乘船上岛，烧野火饭，倒是惬意之事。
李永华说：夏天工，蛇虫百脚多，我最怕，上次白马塘看见一个蛇，做梦都做到，慌兮兮。这话让我很受安慰，原来猛男也有胆小的地方，以后专门用这个吓他！
人家稻地上，一株香樟冒地而起。李永华说：我小时候，这种树能爬到顶上，现在的孩子不会爬树了。大毛听了，眼热。
三洞环桥，还是老样子，站在河边，风特别冷。我近来苏州去的多了，此刻再看三洞环桥，觉得没有以前好看。它没有变，是我变心了。
三洞环桥边上，新做了一个公园，有步道，有凉亭，老百姓喜欢就好。
来张合影，以三洞环桥为背景，大家都是有背景的人。
三洞环桥，往南不远，是蔡八郎桥，俗称“郎桥”，写都写成“浪桥”，浪漫的桥，错也错得刚好。
郎桥跨金牛潭，金牛潭，是一个很好的名字，据说老底子有金牛浮现，这跟杭州西湖的传说一样，所以西湖也叫“金牛湖”。巧的是，洲泉在桐乡最西面，金牛潭，不妨取一个雅号，就叫“西湖”。
金牛潭，一圈都是步道，新做的，老百姓喜欢就好。水口风大，我们怕冷，躲进车里，李永华一个人绕金牛潭走了一圈，猛男就是猛男！
梁家滩，在金牛潭东南，水面宽阔，风特别冷，发抖。已到饭点，离街又远，梁家潭没亲眷，只能忍一忍。程总说：车里有糖，老底子的经典，小花马、高粱糖，大家先吃颗糖垫垫肚。
河对岸，有人在放鱼网，勤谨人。
吃了糖，进野菱滩，突然有一种悲壮之感。
繁华落尽，线条特别随意，不关人世。
造舟为梁，野菱滩的标配，寒风四起，不敢上船。到大麻吃中饭，已是午后，找个饭店不容易，吃什么都好。几个小时以后，晚间，大家各自在各自窗口，看江南大雪纷飞。
